无粮莫方

【陆花】胧月瓷(二十二)

槿画:


第二十二章 缱绻


其实单从花满楼的容貌来讲,他至多也就只能算得上英俊,谈不上艳绝天下。何况男人若是长得太精致,总让人觉得怪异,反倒不如像他这样,看似无奇,却从精神内里散发出一种雅致来。


这种雅致相较于无双美丽的容貌更加珍贵,可说万中无一、凤毛麟角。


但他的花满楼偏偏就是这一万个人中间的一个,这实在教陆小凤又得意又感念。


再加上花满楼对此种事体毫无头绪,那副平日里的淡然,此时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,透着些傻气,这倒是不常有的奇景。


陆小凤向来喜欢同人开玩笑,见花满楼这般,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。


他的一只手划过那人身体的侧线,最后覆上了后腰,十指轻缓地挑逗着脊柱周围的小寸肌肤。


花满楼没有再说话,陆小凤也没有再说话。


一间屋子里,什么都是静止的,唯有烛台上跃动着零星的火焰。


“你在想什么?”


陆小凤忽然问花满楼。


花满楼平躺着,陆小凤的重量清晰可感。他能感觉到陆小凤此刻并不开心。


像陆小凤这样的人,其实很少有这样的状态,倒不是说他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,而是他这个人在平时,连到不开心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,鲜少会像现在这样,认认真真地伤怀。


此时陆小凤的心情并不好,这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实。他这个人有种特殊的力量,那就是他的心情很容易传递给他人,无论是快意还是犹疑,都如此,无例外。


不过旁人或许仅仅是受到感染,花满楼却能够感同身受。


陆小凤问他在想什么,约摸只是寻个机会同他说上两句话,而并非真的想要知道他所思所想。再者有很多事,以陆小凤之聪明,也无需问出口。


花满楼抿着唇无声地笑起来,以一点不输陆小凤的利索将他的腰封拆开丢到一边:“我在想,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,十次有九次没脸没皮,而且恐怕熟练得就像渔夫网鱼屠户杀猪一般,怎么今日如此踟躇。”


陆小凤的衣服被花满楼褪到后背,沿着两片蝴蝶骨滑落到腿边,在床单上打了一个颇为暧昧的漩儿。


他精赤着上身直起脊背,抬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两撇小胡子,讪讪道:“我……”


“我……忽然有点不习惯。”


花满楼上一次有幸碰到陆小凤这么老实,还是在不知多少年前,那时陆小凤还很年轻,遇到大一些的事,难免会乱了手脚,显得狡诈不足,愣头愣脑。陆小凤只以为花满楼在这种事情上经验不足冒着傻气,可他毫无所觉的是他在花满楼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
先前陆小凤神志不清的那一次进行得颇为顺利,到正大光明时却完全失了感觉,甚至连回想那夜都能出上一脑门子虚汗。


良久他叹了口气道:“花满楼,我现在心慌得很。”


花满楼道:“为什么心慌得很,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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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火堙灭了,杯中倒入了最后一滴酒,终于恣意地满溢出来。


窗外下起小雪,这是江南第一场雪,散落的雪花覆上府园里的山茶。那花红逐渐隐没在雪色中又逐渐零落于尘泥,然初霁时定然又会打出新的骨朵。


一如他二人之间。岁月横生枝节,将过往打散,却也不忍赐予更深的绝望,总算替未来留出余地。


至此,陆小凤与花满楼,再不以挚友相称。


玉壶冰心,挡不住红尘一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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